把书卖掉的同时,住处也变了。每打开一个纸箱就毁掉一件家具,那是不可避免的。床铺给拆了,椅子渐渐变小然后消失,书桌缩减成一块空间。人生化整为零,那是我能确实看见的东西,明显的、迅速成长的空虚。每次探索舅舅的过去,就会在现实世界中产生一项物质结果、一个具体的影响。因此,后果就在眼前,毫无后路可退。很多箱子还留着,很多箱子已消失。这房间是衡量自身状况的机器:还有多少的我留在哪里,还有多少的我已不复存在。我既是加害者也是目击者,在这单人剧院里,我既是演员也是观众。我能注视着自己解体的过程。我能看见自己一点一点地消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