轮船开出夔门,我们八个人都站在船尾。我对大家说:“我们从此就是外乡人了!”我们八个人都望着船尾——我们的故乡,我们来的方向,兰老师和牟老师悲切地哭了,周老师靠在船尾的栏杆上一言不发。两股热辣辣的酸楚漫过我的鼻梁,在我眼眶里晃荡,稍不留神,就会决堤。夔门是三峡上两座夹岸对峙的高山,形似两扇门。那时是四川与湖北的分界线。1998年之后,是重庆与湖北的分界线。多么希望我的嗓子能像轮船的汽笛那样高亢而具有穿透力。如果能做到它那样,我要向两岸所有长耳朵的生灵大声喊出刚才对他们说的那句话,让两岸的生灵见证,一群四川青年,在离开自己的故土的时候,有着怎样的不舍和心酸。可转念想,两岸的库区民众说不定正在做移民外省的准备呢,咱不能在他们注定要成为伤口的地方……